青春这么血腥,大家有必要聚一聚吗?
“你好,我叫陈。以后请多关照!”一个女孩的声音把我从睡梦中惊醒,睁开了我困倦的双眼。我看到前排的新同学微笑着和我打招呼。我赶紧擦了擦嘴上和桌子上的口水,回答道:“你好,我叫吴亚,学无止境。欢迎来到我们23班。”陈见我着急,咯咯直笑。“你是我们学习小组的组长吗?”我脸红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是啊,学习上有什么困难,我们互相帮助吧。”说完偷偷看了看她。陈又笑了,眼睛弯成一弯新月。她使劲朝我点点头,说:“嗯,好吧。”然后他转身,留给我一个纤细的身影。
我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有点心猿意马。高三的《山》这本书的主题让人感到窒息。陈的到来让我觉得自己像个人。
周二晚上放学前,还是例行的数学“周考”。当时老师推行月考、周考、日考的“三考”政策,仿佛这样就能让我们成为“考神”。数学是我的短板。拿到这张满是数字、图形、符号的试卷,我的窒息感再次强烈起来。
半个小时过去了,当我还在重复着我习惯性的挠头咬笔时,我突然无意间扫了一眼,顿时眼前一亮:前排的陈已经把完成的试卷放在一边,开始做另一套数学习题了。我压下自己疯狂的小心脏,偷偷把纸条塞进笔套里,然后用笔套漫不经心地拍了一下陈的肩膀,低声说:“陈你的笔套掉了。”
陈转过身来,一脸困惑。我挥了挥笔套,示意她看纸条。她拿着铅笔盒,转身拿出了那张纸条。只见她微微摇头,然后在纸条上写了一会儿。写完后,她转身迅速把笔套放回我的书桌上。
我满意地从笔盒里拿出纸条,看到上面她漂亮的字体。这不是一封情书,而是一个测试问题的答案。
交完论文,我正要向陈道谢,却发现她转过身来,怒视着我。
我调皮地笑了笑:“西西,你为什么生气?”陈盯着我,认真地说:“组长,我希望我们的学习和交流不是在考试期间,因为高考期间谁也帮不了谁。”我有点心虚,但也不让步:“那你的意思是,除了考试,其他时间你都愿意和我交流学习?”她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那时候手机还没有完全普及,更别说智能手机和微信了。从此,那张纸条成了我和陈之间的纽带。我总能在早上学习,上课,晚上学习的时候,抓住她喝水,伸懒腰,合上书的间隙,随意递纸条。我们在谈论本周数学考试的难点和考点,英语和科学的学习方法,时髦的英语老师穿的新衣服,更多的是中文的诗词歌赋。上课和自习的时间属于笔记,笔记像雪花一样堆积。
当时大部分高三学生寄宿,在学校过着封闭的训练生活。陈家就在县城。她说,父母为了培养她独立的人格,特意让她留在学校,但父母还是很担心她的掌上明珠,每周都给她送来各种炖好的美食。于是,她经常在食堂吃饭的时候跑到我的餐桌上,在我的饭盆里夹一个鸡腿,笑着对我说:“你太瘦了,多吃点,我吃不了那么多,会发胖的”,然后就像小鹿一样跑开了。
我记得她跟我说话的时候,我感觉脸颊火辣辣的。
五月,初夏。
周日下午是我们高三学生难得的闲暇时间。我慵懒地试图用语文素材在学校的人工湖边捕捉一丝诗意。时间没有让我失望。我看见陈骑着自行车穿过湖边小路,我大声叫住了她。
陈穿着白色的裙,倒映在湖水中宛如仙女。我有点心不在焉,忍不住读道,“这是一张令人惊叹的照片。”陈没听见在读什么。她笑着说:“我喜欢骑自行车放松。”
我把书放下,说:“你的裙子真好看,但是……”我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你穿着裙子骑车太不方便了。要不要我骑着它送你一程?”说完,不等陈回话,我走过去抢过自行车。
陈Xi歪着头看着我,半晌没有说话。我上了车,冲她笑了笑:“你在干嘛?上来吧。”陈就像一只小燕子一样轻盈地坐在后座上。
那一刻,天很蓝,云很美。
“停,停。”陈在后座上突然拍了一下我的后背。我停下来,莫名其妙地问她:“怎么了?”陈欲言又止,眼睛盯着湖面。
我看着顺眼。在湖的另一边,隔壁班坐着一个男孩。陈淡淡地叹口气:“告诉你一个秘密,不要笑话我。对面的男孩是我的邻居。初中的时候一直暗恋他。我只是让你停下来,因为我不想让他看到你和我……”
我感觉全身的血都往头上涌,但是手脚却越来越凉。陈还在说着什么,但我的耳朵嗡嗡作响,什么也没听见。
我不知道那天我是怎么离开湖的。
距离高考不到一个月,我得了扁桃体炎,高烧40度。我的扁桃体肿了,我不能吃任何东西。
我已经带着一大包复习资料住进了县人民医院。我知道剩下的时间我要和时间赛跑。我把病床卷起来,放上一张小书桌,一边输液一边疯狂地解决问题。
一天晚上,做完题后,我伸了个懒腰,靠在床上。夕阳的余晖使我眯起了眼睛。恍惚中,我突然看到窗外熟悉的修长身影和白色长裙。我揉揉眼睛,挣扎着爬起来,拿着点滴瓶跑到门口,却在走廊里找不到那个美丽的身影。我错了吗?苦笑着,我回到了病床上。
高考成绩出来后,我看了看数学成绩:66分。我心想,嗯,这个数字还挺吉利的。于是,我非常不情愿却又合情合理地去了本省某个偏远小镇的两所院校,选择了法学作为我的专业。
那段时间我没有和陈说过话,我青春期的倔强就像一头被蒙住眼睛的牛。我装作无动于衷,悄悄打听她的消息:听说她分数挺高,上了一本线;还听说她去了南方大城市,考上了名牌大学的医学专业。是的,她告诉我,她向往医生的白色礼服,就像降落在人间的天使的翅膀。
自从上大学以来,我就没有陈的消息了。我觉得我和她就像两条相交的直线,彼此渐行渐远。我拼命把自己淹没在书的海洋里,考了四六级,考了司法,考了公务员。毕业后,我考上了家乡周边潭州市的一个基层检察院。
我从事的是抓人的工作,繁重而忙碌,晚上加班是常事。我不介意我是否习惯晚上学习。只是每天,都藏不住心中的遗憾。
转眼间我已经工作两年了。那天晚上,我像往常一样打开了一份故意伤害的卷宗,看到坦洲公安局鉴定文书的签名,我愣住了。慌乱中,我拨通了警方调查员的电话。
“吴健,这么晚了还没休息吗?”
我忘了打招呼,故作镇定地问:“胡警官,张三涉嫌故意伤害一案中签字的鉴定人是新来的吧?”
胡警官犹豫了一下,回答道:“是的,这个陈是去年市局从医科大学招聘的法医。经过一年的实习和培训,他表现非常好,因此他被授予了鉴定师资格。发生了什么事?这个鉴定意见有问题吗?”
我心里已经掀起了一场海啸,但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地说:“你把她的电话号码发给我,我需要问她几个关于这份文件的问题。”
我放下电话后梳理了一下思路:一般本科医学专业都是五年学制,也就是说我现在已经工作两年了,陈应该工作了一年,和胡警官说的是一致的。但是公安的法医工作很辛苦,男生不一定吃得开。身体虚弱的陈怎么能当法医?
手机响了。那是胡警官给陈的电话号码,我就直接拨通了。
“喂,你是哪位?”电话那头依然是盈盈呢喃的记忆。
这一刻,高考的记忆像洪水一样汹涌而来,在脑海和脸颊里自由流淌。
我的喉咙有点僵硬,我回答说:“你好,我是吴亚,负责逮捕的警官……”
电话里沉默了很久。随后,陈颤声道:“吴亚,我高考后一直在等你,等你来车站带我去远方的大学,等你给我写信,等你给我打电话,可是我没有等到这些。”
我感到非常内疚,不得不说:“对不起。”
陈抽泣着,“毕业后,我谢绝了我大学附属医院的邀请,留了下来。因为听说你在坦洲政法机关工作,我也报考了这里的公安局,想着可能会再遇到你。”
我握着电话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哭泣的女孩,只好装作一本正经:“陈同志,你能不能过来一下,解释一下关于你出具的这份鉴定书的专业问题?在我单位对面的咖啡厅。你在哪里?我马上去接你。”
放下电话,我看着窗外的车流,发现幸福就在昏暗的灯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