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语文体学的学科史

20世纪六七十年代,西方科学主流思潮盛行,语言学和建构主义盛行,推动了文体学的发展。现代文体学的繁荣表现在各种流派上,如形式文体学、功能文体学、话语文体学、社会史/文化文体学、文学文体学和语言文体学。这六所学校的区别是基于两种不同的标准。“形式文体学”、“功能文体学”和“话语文体学”之间的区别是基于文体学家采用的语言模式。文体学是一门运用现代语言学理论和方法研究文体的学科。从某种意义上说,它与语言学的关系是一种非常密切的寄生关系。新语言学理论的产生和发展往往会催生新的文学体裁。“形式文体学”是指采用形式主义语言学理论,如索绪尔的结构主义语言学、布卢姆菲尔德的描述语言学和乔姆斯基的转换生成语法进行分析的文学流派。“功能文体学”是指采用系统功能语法进行分析的文体学派;“话语文体学”是一个采用话语分析模式、语用学和篇章语言学进行分析的文体学派。相应的,“社会史/文化文体学”、“文学文体学”、“语言文体学”等文体学流派的区分主要基于研究目的。卡特和辛普森指出,语言文体学是“通过对文体和语言的研究来改进分析语言的模式,从而有助于语言学理论的发展”;文学文体学“旨在为更好地理解、欣赏和阐释以作者为中心的文学作品提供基础”;社会历史/文化文体学是指旨在揭示一个文本的意识形态和权力关系的文体研究的体裁(Carter和Simpson,1989: 1-17)。20世纪六七十年代,文学文体学达到顶峰,许多语言学家和文学批评家转向文学文体学(见Chatman,1971)。文学文体学有广义和狭义之分。首先,它可以泛指以阐释文学文本的主题意义和审美效果为最终目的的文体学流派。许多声称研究“文学风格”的语言学家把文学文本纯粹看作是进行语言分析的材料,或者是检验语言学理论可行性的实验场所(这在20世纪60年代以前是非常普遍的)。他们以发展语言学理论为目的,专注于阐述和完善相关的语言学模型,只注重语言描写本身的准确性和系统性,而不考虑作品的思想性和审美效果(即使有也只是一笔带过),这是“语言文体学”的典型特征。然而,许多从事文学文体学研究的人把文体学视为语言学和文学批评之间的桥梁,并通过语言的具体选择来讨论作品如何产生和加强主题语言和艺术效果。这就是严格意义上的“文学文体学”。20世纪60年代末以前,“文学文体学”和“语言文体学”都采用形式语言学理论,因此被按照语言学派划分文体学派的批评家们视为“形式文体学”。

文学文体学的兴起与新批评的衰落不谋而合。与新批评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文学文体学,在前者衰落之时却能蓬勃发展,可能有两个主要原因。首先,文学文体学用现代语言学理论武装了自己。其次,一些文学文体家采取了比新批评更灵活的立场。他们虽然反对把自己的作品当作社会文献和历史文献,但并不抛弃对作品背景的理解。利奇曾明确表示:“要想对每一个例子进行透彻而富有成效的分析,就必须了解每一首诗的背景,包括作者的生活、文化背景、社会背景等等。”(Leech,1969:vii)与新批评相比,文学文体学虽然重视文本,但一般不排斥作者,有的可以站在读者的角度考虑问题。此外,文学文体学作为对传统印象主义批评的修正和补充,填补了新批评衰落留下的空间,在语言文学教学中发挥了巨大作用。

文学文体学是语言学和文学批评之间的桥梁,它关注的是作者如何通过语言的选择来表达和强化主题意义和审美效果。语言学理论和方法只是帮助这个学派分析的工具。他们并不局限于采用某一特定的语言学模型,而是根据分析的实际需要选择一种或几种适用的语言学模型(参见利奇,1969,威多森,1975,特纳,1973;Leech和Short,1981)由于他们的目的是帮助文学批评而不是帮助发展语言学理论,他们只关注与主题意义和审美效果密切相关的语言特征,所以在语言描写的系统性方面往往比较薄弱。许多语言学家或来自语言学家的文体学家认为这样的文体分析是不纯粹的。在他们看来,文体学应该有助于语言学的发展。不难看出,文学文体学很容易被传统批评家所接受。大多数文学文体家把对作品的阐释和对语言的描述有机地结合起来。他们往往反复阅读作品,找出与主题意义和审美效果相关的语言特征,然后运用恰当的语言学工具分析和描述相关的语言结构,明确其文学意义。在这样的文体研究中,描写和解释的过程是不可分的;所描述的是通过阅读和解读发现的与文学意义相关的语言现象,而语言分析的过程往往能强化或修正解读结果。

自20世纪70年代初以来,功能文体学蓬勃发展。“功能文体学”是“系统功能文体学”的简称,指以韩礼德的系统功能语言学为基础的文体学派。韩礼德是功能文体学的创始人之一。1969年,他在意大利举办的文体学研讨会(Halliday,1971)上读到了一篇很有影响的论文《语言功能与文学风格》。本文提出“语言功能理论”是文体研究的一个很好的工具。所谓“语言功能论”,是指“从语言在我们的生活中起着一定作用并服务于几种共同需要的角度来解释语言结构和语言现象”。韩礼德区分了语言的三种元功能:表达说话者经验的概念功能;“人际功能”表达说话者的态度、评价和交际角色之间的关系,“语篇功能”组织语篇。这三种元功能相互关联,构成了语义层或“意义潜势”。韩礼德运用概念功能范畴的及物性系统对威廉·戈尔丁的小说《继承人》的文体进行了详细的分析(详见沈丹,1997;张德禄,1999)。

韩礼德的论文是系统功能文体学的经典之作。它有两个特点。首先,他的语言功能理论打破了传统的文体与内容的界限。任何语言结构都有其特定的语言功能。韩礼德明确指出“任何领域都存在风格”。他区分的表达经验的概念功能,属于文学文体学不关注的“内容”范畴。将文体学研究延伸到这一领域,有利于揭示人物生活活动的本质和观察世界的具体方式。另一个特点是它的系统分析。韩礼德对《传承者》中传递过程的类型和数量、参与者的类型和数量以及环境成分的类型和数量进行了详细的分析和精确的统计,并以图表的形式系统地说明了分析和统计结果,使人一目了然。这种分析的系统性是基于其语言模型的系统性。

韩礼德之后,许多功能文体学家采用及物性模型系统地分析了文体的语义层次。至于人际功能,功能文体学家一般从分析语气、情态、人称、表达态度的形容词和副词等入手。探讨文本所反映的信息的发送者和接受者之间的关系(作者/叙述者、人物和读者之间的关系),以及他们对体验内容的立场、态度和价值判断。值得一提的是,如果功能文体学研究戏剧或广播采访等实际会话中的人际功能,这些研究很可能因其分析对象而被归为话语文体学。至于语篇功能,功能文体学家关注的是主位结构、信息结构、句子间的衔接和语篇的主位意义之间的关系。

早期的功能文体家一般专注于特定的功能范畴;比如重点看作者对熟练人称代词的选择,或者重点看作者对属于语篇功能的主位结构的选择。然而,近年来,越来越多的功能文体学家关注几个层面的同时分析,以及它们如何相互作用形成文本风格的整体特征,从而表达和加强主题,塑造人物形象(见Birch和O'Toole,1988)。

系统功能文体学的另一个显著特点是它强调语言、语篇和社会语境之间的关系。系统功能文体学认为语言是一种社会符号,话语受制于情景语境。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强调情景语境作用的系统功能文体学在关注社会语境的学术氛围中取得了长足的进步和发展。近年来,越来越多的功能文体学家开始关注语篇语言与权力的关系以及意识形态之间的相互作用,这自然有助于社会、历史和文化文体学的发展。就语法模式而言,许多文体研究应归类为系统功能文体学;但从其研究目的来看,应该属于社会历史文化文体学。同样,有些文体学从分析对象上看属于语篇文体学,但采用的分析工具是系统功能语法。换句话说,系统功能语法对文体学的影响已经超出了系统功能文体学的范畴,成为一种广泛使用的文体分析工具。就文体学的发展而言,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是以话语文体学的兴起为标志的。话语文体学是指一种采用话语分析和语用学模式以及话语分析进行分层的体裁。自20世纪80年代初以来发展迅速。话语文体学在两个方面不同于其他文体学流派。第一,注意对谈话和双方沟通过程的分析。诚然,近年来话语文体学注重对文学文本(而非生活中的实际对话)的研究,但即便如此,话语文体学的分析重点仍然是戏剧、小说和诗歌中的人物对话,独白或巴赫金理论中的各种对话关系。另一个特点是,话语文体学的分析对象是句子之上的单位,比如对话中话轮之间的关系和规律,句子之间的衔接,或者话语各成分之间的语义结构关系。

话语文体学主要来源于以下分析日常对话的模式(见Toolan,1990:273-274):

1.人类学方法中的会话分析。它关注社会结构中双方的互动,尤其关注为完成交际任务而产生的言语模式,如发起会话、结束会话、轮流发言、修正、接收、设计、理解、展示等。在《小说文体学》一书中,图伦运用了会话分析的一些概念来分析福克纳的小说《去吧,摩西》中人物之间的对话。在分析中,他还借鉴了其他话语分析模式,尤其是Grice的会话合作原则作为基本模式。这是许多话语文体学家的共同点,他们一般会根据需要采用不同的分析模式。

2.以伯明翰大学的辛克莱和库特哈德为代表的伯明翰话语分析。它借鉴了韩礼德的等级和范畴(句子-从句-短语-词-语素)的语法层次模型,建立了五层次模型(类-类段-会-说步骤-行为)。这个模型被用来分析教师和学生之间,医生和病人之间,或者律师和证人之间的日常对话。为了分析戏剧(和日常对话),伯明翰大学的伯顿把这个模型的顶层“类”改成了“回应”,并做了其他调整。她在分析戏剧时,特别注重“话步”的层次,从“开场话步”、“支持话步”、“挑战话步”的对比中来看人物之间的地位和权力关系。

3.基于Goffman提出的“面子”概念和Brown和levinson提出的“礼貌”概念的分析模型(Goffman,1981;布朗和利维森,1987).该模式将言语行为与社会学和社会心理学联系起来,认为人们在对话中应注意采取一些策略来维护自己、他人或受话者的形象。话语文体学家可以通过揭示对话中采用的不同礼貌策略来解释人物之间的复杂关系(Simpson,1989: 170-183)。

4.基于Grice会话原则的模型。Grice认为人们在会话中一般遵循四个合作原则,即数量原则、质量原则、关联原则和方式原则。会话双方都使用这些标准来产生或推导各种会话含义(Grice,1975)。这是话语文体学家在分析戏剧和小说中的会话时常用的模式,他们特别注意分析人物话语中包含的各种会话含义。Pratt等人也借鉴这一模式来分析叙述者与被访谈者之间的互动(Pratt,1977)。

除了借用分析日常对话的模式,话语文体学家在分析小说对话时也发展了自己的模式。福勒运用巴赫金的对话理论分析了狄更斯小说《艰难时世》的复调性质。韦伯也分析了狄更斯《艰难时世》中的语言风格,但他更关注反映说话人态度和判断的情态系统的作用。通过分析主要人物的语言情态特征,他揭示了人物不同的意识形态和世界观。许多话语文体学家也注意分析文学文本的语义结构。

总的来说,与功能文体学家相似,话语文体学家更注重语言描写的准确性和系统性,注重展示或检验所采用的语言模式的可行性(从这个意义上说,可以归为“语言文体学”)。话语文体学也紧跟时代潮流,越来越强调文本与社会历史语境的联系,主张超越文本审美价值的讨论,将注意力转向文体特征与阶级、权利、意识形态的关系。这无疑促进了社会史/文化文体学的发展。在20世纪90年代,功能文体学和话语文体学仍然保持着相对强劲的发展势头。持形式主义立场的文学文体学受到文化批评的强烈冲击,尽管它在语言和文学教学中仍然发挥着积极的作用(Thornborrow,1998)。

就文体学的发展而言,90年代的突出标志是历史/文化文体学的蓬勃发展。自20世纪80年代初以来,受法兰克福学派和马克思主义结构主义,特别是福柯思潮的影响,越来越多的文体学家不再把语言看作是一种中性的载体,而是一种意识形态的物质载体。文本不再被视为反映意识形态的简单镜子,而是意识形态和社会结构的产物。进而影响意识形态和社会结构。他们认为这是一种辩证的生产关系,语言和社会语境相互制约、相互实现、相互建构,加剧了社会的各种不平等和不公正。从这个角度来看,文体学的任务就是揭示和批判语言中包含的意识形态和权力关系。

英国文体学家伯顿是社会史/文化文体学的创始人之一。1982,她发表了一篇当时被认为相当激进的文章,文章中她提出西方人生活在一个阶级压迫、种族歧视、性别歧视的社会。后浪漫主义古典文学很大一部分掩盖了矛盾和压迫,为统治阶级的意识形态服务,而文学批评,尤其是文体学,通过对这些文体的分析和欣赏,成为服务于统治意识的帮凶。伯顿呼吁文体学家审视自己的研究,弄清楚它是为压迫性的统治阶级意识服务,还是挑战它。她认为文体分析是理解通过语言建构的各种“现实”的有力方法,是改造社会的工具。她的文体分析明显不同于传统的文体分析,因为它的重点是探索文本如何构建自己的虚构现实。

伯顿的立场在社会/历史和文化文体学中颇具代表性。一些学者认为这个学派有两个分支。一个是以福勒为首的批判语言学,另一个是马加比倡导的历史文献学。批评语言学兴起于20世纪70年代末的英国东安格利亚大学。1979福勒和他的同事克雷斯&;霍奇出版了两部宣言性著作:《语言与控制》和《作为意识形态的语言》。该书首次提出了批评语言学的名称,并阐述了这一学派的基本立场和方法。批判语言学家认为语言结构和社会结构有着密切的关系,他们把语言视为社会话语。他们注重分析各种文本中包含的阶级观念、权力关系、性别歧视等各种意识形态,尤其是新闻媒体的语言结构。这些意识形态在语言表达上带有烙印和偏见。他们使用的分析工具主要采用韩礼德的功能语法。批评语言学在20世纪90年代发展迅速,在英国、荷兰、澳大利亚、德国、西班牙、奥地利等国都有市场。

麦凯布倡导的历史文献学影响不大。他们强调社会历史语境在语言研究中的重要性,关注一些关键词语在历史发展演变中的语义变化,注重单个词语在文本解读中的作用。这种注重单个词的历史语文学,与注重分析模式和语言模式的当代文体学有一定距离,但与英国的新批评密切相关。在分析立场上,主要受英国文化研究的影响,以及欧洲大陆的语言文化和福柯思潮的影响。他的研究基地是苏格兰的斯特拉斯克莱德大学。他的影响力有限,严格来说不属于文体学。

总的来说,西方文体学经历了一个世纪的发展,其间经历了很多挑战,最著名的是对Fish的狂轰滥炸和强烈批判,1973史密斯。虽然对文体学的挑战往往带有偏见和激进,但它能促进文体学家进行反思,认识到文体学的局限性,并努力改进。文学发展的动力有两个特点:一是以社会史/文化文体学为代表的跟风倾向;但多头齐头并进。不同的阿尔巴尼亚风格学家竞相发展,新的风格流派不断形成。如语用文体学、文学语用学等。

西方文体学的大本营是英国国际诗学和语言学协会,该协会创办了《语言与文学》杂志。